翠箔垂云香喷雾。 年少疏狂,载酒寻芳路。 多少惜花春意绪。 劝人金盏歌金缕。 桃李飘零风景暮。 只有闲愁,不逐流年去。 旧事而今谁共语。 画楼空指行云处。 |
这首词抒发了伤春怀人的感情。作者以惜花心情,借暮春之景来感伤自身。 上片起首三句:“翠箔垂云香喷雾”,前二句写春之美丽,后一句写春之动人。“翠箔垂云”,即翠色的帘幕低垂着,上面仿佛飘着缕缕云烟。此句极写春之美丽。作者一上来便把春天写得如初恋少女含苞初绽,羞涩、柔美而又带着朦胧的诗意。接下来“年少疏狂,载酒寻芳路”二句,写词人年轻狂放、风流潇洒地游春时,对春天风光的无限赞叹之情。“疏狂”“寻芳”,点明花时。“多少惜花春意绪”,词人惜花惜春的意绪,为后面抒情作铺垫。“劝人金盏歌金缕”,词人一边劝别人开怀畅饮,一边自己又何尝不沉醉于春光之中呢? “桃李飘零风景暮”,词情突然一转,青春易逝、年华老去的悲哀尽出。“桃李飘零”代表花期的短暂,象征着美人的迟暮。“风景暮”三字总括上文,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伤感。 下片“只有闲愁,不逐流年去”,闲愁与春光如流水似的逝去形成对比,表达出词人感慨无限。 “旧事而今谁共语”,这里借用了柳永《浪淘沙》词:“心事乱,前欢如梦,空切相思”之意。旧事如梦,如今人事全非、物是人非,又何来“共语”呢?这二句表达出物是人非的无限怅惘之情。结句“画楼空指行云处”,典出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爱情故事。传司马相如到成都后,行经临邛,文君得知相如到此,遂登楼寻之。这里词人用此典正传达出前情可望不可寻的无奈之感。 全词先写春之美丽和游春惜春的意绪,再写惜花惜流年之情怀,然后又转而为物是人非怅惘之情。笔调一波三折,蕴藉含蓄,把伤春伤别之情写得深沉细腻而又回环跌宕。作者借用《香奁集》陈玉兰《古绝四首》之一的手法,更加强化了“古怨歌”的味道。这里陈玉兰诗曰:“妾愿得易心以报君兮,报君情不尽兮无时己。”它使这首词意境更为幽深婉转。宋人对这种诗境的喜爱,“尤物移人”说法很能说明问题。对于美而言,“好花看到半开时”(李清照《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它带给人们不尽的审美余味。虽然有时作者无法回避自己的惋惜之意和感慨之情;但在更深的层面上却真正把人们带入了无穷尽的审美境界之中。也正是这一点触发了词人对自身处境的思考:古典的美带有时光和风情的痕迹,而现实的境遇却使它无复往昔之咏叹了。于是词人发出“画楼空指行云处”的感慨。 此词化用前人诗句,不著痕迹,浑然天成。全词意境相谐,融为一体;笔调自然而又韵致浑朴。这种融古为今、纳故于新的手法和特点正代表了王安国词风之一斑。 当然王安国这只供遣愁遣闷的小词到底给人们留下何种美感?这种美感反应的社会心理和文化心态又如何?这就远远超出了语言艺术的范畴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历史的沉淀越久远,它的解读也就丰富多采了。如果我们不囿于当代的政治文化的背景而抛开历史的尘封从纯艺术的视角去审视王安国这只小词的美感价值是相当高的;那我们在今日重读其词会有更新的发现和认识也不足为怪了。正像古人所说的:“诵其诗读其书不求甚解观性情”一样,我们在此仅作一番抛砖引玉之谈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