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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搔头。 是何人敲折，应为节秦讴。 棐几朱弦，剪灯雪藕，几回数尽更筹。 草草又、一番春梦，梦觉了、风雨楚江秋。 却恨闲身，不如鸿雁，飞过妆楼。 又是山枯水瘦，叹回肠难贮，万斛新愁。 懒复能歌，那堪对酒，物华冉冉都休。 江上柳、千丝万缕，恼乱人、更忍凝眸。 犹怕月来弄影，莫上帘钩。 |
| 《玉搔头·咏簪子》这首词把咏物、抒情和叙事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抒发了作者一段难以言明的伤痛。在构思上，妙用节秦讴形成反问，一波三折，声情并茂；上阕用比含蓄，下阕则叙事抒情，情景交融，构成了这首词的特色。 词的开头“玉搔头。是何人敲折，应为节秦讴。”就发出了这样的一个疑问：这玉簪是谁敲断的？它应当是敲着节秦唱歌的歌手把它折断的。这里显然是借秦讴抒发一种悲愤的感情。 “棐几朱弦”三句，承上述“玉搔头”发了一段说明说明发簪的原因和过程：“棐几朱弦”，形象地表现其高雅精贵，优美的音乐是令人难忘的。“剪灯雪藕”描绘成一场酒后的一次彻夜未眠。“几回数尽更筹”，更是从夜阑时推断了玉搔头被折这一悲惨的情事。“数尽更筹”，一是暗示夜之深；二是形容内心忧虑焦烦，频频换算时间。这几句，作者在叙事中不时地插入议论抒情，充分表现了作者对这种不幸遭遇的痛苦心情。 “草草又”以下全是写景，即景抒情。以“草草”二字状如波之起伏，“又一番”表明这种反复交替。春梦“觉”后，风雨楚江秋来，景象是多么凄凉！“风雨楚江秋”，既作为环境气氛加以烘托，作为感情基调加以笼罩；又用以映衬自己飘零的身世和孤寂落寞情怀。“鸿雁”本来是传书远方的信使，而今却不能飞上妆楼，惊动罗袖怯寒之人。“妆楼”本应是人住之地，而今却成了心向往之却不能复进的“禁地”。 下阕“又是山枯水瘦，叹回肠伤寸，万斛闲愁。”以“又是”领起，“闲愁”而至于“万斛”，不仅写出了愁之多，而且写出愁之重。“山枯水瘦”是用来状年华逝去、愁绪满怀之苦；“万斛闲愁”是用来状心境的凄苦和孤寂落寞之悲。这几句把抽象的感情形象化了，“万斛闲愁”四字更把一己的哀愁推向了广阔无边的宇宙空间。 “懒复能歌”以下都是抒发这种哀愁之情的。“物华”指美好的春景，“冉冉都休”，是说美好的春景将随着时令消逝。而今“懒复能歌”，则因愁绪满怀难以歌唱；而“对酒”则是因为政治上不得意才暂时借酒浇愁而已，哪里还敢对酒赏花呢？“物华冉冉都休”，“都休”两字用得最好，它把作者那种百感交集、悲愤绝望的心情逼真地刻画了出来。最后三句：“江上柳、千丝万缕，恼乱人、离恨难收。犹怕月来弄影，莫上帘钩。”意思是江边柳丝千条万缕，正是撩人离恨的象征。词人甚至怕帘钩映月而露出离恨来。“月来弄影”而惹起离人的幽怨是最能表达其凄苦情怀的。所以最后词人发出了“莫上帘钩”的感叹。这结尾不仅照应了开头的发问和感叹，而且更进一步表现了作者内心的伤痛和苦闷：帘钩本是无生命之物，可是作者却怕它露出自己离恨深处的愁情别绪来。在结构上真可谓妙手回春，余味无穷。 总之，这首词是张炎倾注一腔心血和激情写成的。它通过对自已遭遇的细致描述和对美好年华的怀念遥想结合在一起。全词多用象征手法把抽象的感情形象化、具体化。如用玉搔头象征高贵的身份和远逝的美好年华；用“鸿雁”“飞过妆楼”象征自己惊动不住、惹恨难收的痛苦心情；用“物华”“冉冉都休”“春梦”“风雨楚江秋”象征美好的年华和时代已逝；等等。这些象征手法把抽象的感情形象化了。同时又把感情和景物融为不可分割的一体：景物固然饱含着感情，而感情则更是通过景物来表现。因此使人感到非常含蓄、深刻而余味无穷。 |